时,秦戚宁急切地说,死死盯着沈崇岩的眼睛,“我一定会找我爹要到通行令,到时候我就去找你。”
沈崇岩望着他,目光深深,一会儿,方才颔首,“好。”
一个字,斩钉截铁,令秦戚宁的心迅速安定了下来,他面上露出了一个稍显宽慰的笑容,身后接他的汽车已经按了好几声喇叭,秦戚宁不舍地告别:“再见……崇岩。”
沈崇岩说:“再见。”
秦戚宁转身走了,一步三回头,路却只有短短一段,无论如何,也走到了尽头。秦戚宁钻进车内,汽车从沈崇岩面前驶过,秦戚宁拼命贴着玻璃,紧紧盯着他。
一种淡淡悲戚的氛围,悄然地弥漫开来,与萦绕在整座省城上空的惶惶混在一起。
沈崇岩望着汽车消失在视线之中,转身,挎着行李朝水口巷的方向走去。
此时此刻,背道而驰的二人,都不会想到,他们将在好几年里,再不得见。
沈崇岩回到水口巷,这儿的人,还剩下一半。另一半,是幸运儿,在管制尚未下达以前,便拖家带口逃走了。
沈崇岩经过的时候,坐在棚屋前没过脚背的水里,张着眼睛等待洪水的娭毑以一种悲悯的眼神注视着他,好像在看一只即将进入汤盆的小鸡。
光线昏暗的家中散发着木板浸水的霉味,也同时充斥着异样的气氛。
娘抱着一个妹妹在哭,另一个妹妹呆呆地站在一旁。
沈老爹靠在他那张老摇椅上,面色阴沉得可怕。
“爹,娘,阿妹,我回来了。”沈崇岩喊了一声,放下铺盖。
“岩伢子,你可算回来了。”娘抬起哭红的眼睛,凄楚地喊着他,“你快来看看你这阿妹、阿妹她、她……唉!”
沈崇岩走过去,他妹妹穿着件褪了色的薄衫子,脖子和脸上都有淤痕,沈崇岩一靠近她,她就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,藏到娘怀里。
“……云香?”沈崇岩试探着叫了一句。
沈云香垂着眼睛,咬着嘴唇不说话。
“你阿妹方才在街上,给烂棍拖到巷子里,差点……唉!”最终还是沈老爹开口了,语气沉痛哀怨,“世道乱了!世道乱了!老天爷要收拾咱们了!”
娘又呜呜地哭起来,“难道咱们就在这儿等死吗?”
水口巷地势低洼,如果雨再继续下下来,河水便立刻要涨上,淹没他们的小木楼。
而他们这样的穷人,无权无势,没了房子,又还有哪里可去?
更何况,他们家中唯一的男丁,沈崇岩,还随时有被抓走的危险。
沈崇岩抿着嘴唇,想到秦戚宁,动了动,还是张口说道:“不会的。”
爹娘都权当他在说安慰话。
气氛依然沉重异常。
有人敲了敲门,沈崇岩回头,见到那是同住在这一片的男人,叫孙庆,拉黄包车的,个子矮小,生得黝黑结实,面上带着些许犹豫,叫了他一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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