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她们一行人离开,俞里里这才转头回去找杨叔。
杨叔正蹲在墙根底下发呆。
俞里里过去把人叫了起来,只有俞里里在的时候,他倒是放松了不少。
她们一起出站,到车站的院子里找到了大队的驴。
驴子身上落了一层的霜,杨叔摘了自己破烂的手闷子拍打了一遍,这才套上车,拉着俞里里去粮站家属院。
小毛驴一路连跑带颠的,没等到地方呢,两人就看见俞父拎着手电在往这边找人。
俞里里赶紧招呼他上车,路上,她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遇上杨叔的经过。
俞父什么样的人精啊,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想法,立马接过了俞里里之前的话头,和杨叔聊了起来。
他说起了当年战场上的战友,讲到了哪一场哪一场的战役。
那是杨叔一生之中最璀璨的时光。
他那时候将生死置之度外,每一次前进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。
他活着不止是活着,而是成为了一种精神。
这些话,只有当初和他想法相同的俞父才能理解。
俞里里记忆之中杨叔一直是个木讷的人,很少有人跟他说话,他也很少跟人说话。
但就在这通往粮站家属院的路上,俞里里看到了杨叔的另外一面。
他声音响亮,手舞足蹈。那样的鲜活、热血、勇敢……
连赶车时的老迈背影,也跟着年轻了起来……
或者他从来就没老过,只是将心里住的那个年轻人紧紧的缩在了与世隔绝的地方。
打开他心门的钥匙,只有一把,那就是足够的尊重。
回到家,彭文新还在写作业,乔爱华夜班没回来,彭文宇已经睡了。
陆翠玲看见来人也没觉得奇怪,只是笑眯眯的上前,俞里里赶紧帮着介绍。
陆翠玲锅里还给俞里里留了馒头和一荤一素两个菜,一会儿她再简单的炒两个鸡蛋,也就够一顿了。
这会儿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伙食,能饱肚子就好,没人会嫌弃。
彭文新看见俞里里很高兴,‘大姑大姑’的喊着,想要问题。
俞父还在和杨叔说话,俞里里见此,也没打扰,带着孩子去另一边讲起了题来。
没一会儿,饭菜摆上,俞父还拿出了半瓶酒,俩人一人二两,也没醉,就是正好活活血。
晚上他们俩去睡书房,一个普通的床,再加上俞家的行军床,一人一张正合适。
彭文新带着弟弟睡前屋,俞里里则和陆翠玲一起去睡大床。
等到晚上,杨叔和俞父聊了许久,他躺在床上的时候,只觉得自己好像有许多年,都没今天这样畅快了!
他解释不清楚原因,只觉得有人说话的感觉真好。
这些年,他一直都是一个人,没有亲人,也没什么朋友,大队记着他,让他养驴,给他活干,让他还有存在的意义。
可是存在和生活之间,还有一段距离。
他到底孤独了太多太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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