筹划执行,还得依靠我们。这样一来,我居然也有了布阵作战的错觉了。
我满身尘埃污秽,就上我房间去洗刷一下。雷那蒂坐在床上看《雨果氏英语语法》〔1〕。他穿戴好了,脚穿黑靴,头发亮光光的。
〔1〕雨果语言学院设于伦敦,编有外国语速成法丛书多种,附设有外语函授班。
“好极了,”他一看见我就说。“你陪我去见巴克莱小姐吧。”
“不去。”
“要去。你得帮我给她一个好印象。”
“好吧。等我弄一弄干净。”
“洗一洗就行,用不着换衣服。”
我洗一洗,梳梳头,就跟他走。
“等一等,”雷那蒂说。“还是先喝一点才去吧。”他打开箱子,拿出一瓶酒来。
“别喝施特烈嘉,”我说。
“不。是格拉巴。〔2〕”
〔2〕一种意大利白兰地。
“好吧。”
他倒了两杯酒,我们伸出了食指碰碰杯。酒性好凶。
“再来一杯?”
“好吧,”我说。我们喝了第二杯格拉巴,雷那蒂放好酒瓶,我们这才下楼。上街穿镇而走,本来是很热的,幸亏太阳开始下山,走来倒很愉快。英国医院设在一座德国人战前盖的大别墅里。巴克莱小姐在花园里。另外一位护士和她在一起。我们从树缝间望得见她们的白制服,于是朝她们走去。雷那蒂行了礼。我也行了礼,不过不像他那样过于殷勤。
“你好,”巴克莱小姐说。“你不是意大利人吧?”
“噢,不是。”
雷那蒂在跟另外一位护士说话。他们在笑。
“你真怪,怎么进了意大利军队。”
“也不是真正的军队。只是救护车队罢了。”
“不过还是很怪。你为什么这样做?”
“我也不知道,”我说。“并不是每件事都有解释的。”
“噢,没有解释?我的教养却告诉我是应该有解释的。”
“那倒是怪舒服的。”
“我们非这么顶嘴不行吗?”
“可以不必,”我说。
“这样可松一口气。不是吗?”
“你那根东西是什么?”我问。巴克莱小姐长得相当高。她身上穿的好像是护士制服,金黄的头发,皮肤给阳光晒成黄褐色,灰色的眼睛。我认为她长得很美。她手里拿着一根细藤条,外边包了皮,看起来好像是小孩子玩的马鞭。
“这根东西的主人去年阵亡了。”
“非常抱歉,问得太冒昧了。”
“他是个很好的孩子。他本来要和我结婚,但他在索姆战役〔3〕中牺牲了。”
〔3〕索姆是法国北部河名,于1916年和1918年发生剧烈战役。这里指1916年战役,英法联军初次运用新武器——坦克——进攻德军,以解除德军围攻凡尔登的压力。
“那是一场可怕的恶战。”
“你也在场吗?”
“不。”
“我也听人家说过,”她说。“这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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